8月6日,在2020東京奧運的女子現代五項賽場上,積分暫時領先的德籍選手Annika Schleu因為無法掌控坐騎Saint Boy而在馬背上情緒崩潰,直到最後都未能在該項目得分,排名也因此從第一名瞬間跌至倒數第二,奪金夢碎;期間,德國國家隊教練Kim Raisner因為出手揍了Saint Boy一拳,而遭國際現代五項執行委員會於隔日判發黑牌處分,不得繼續參與東奧賽事。
這起戲劇化事件的側錄影片在網路上廣為流傳,一波波批評選手和教練虐馬的聲浪應運而起,更有動保團體對多次鞭踢馬匹的Annika Schleu提起了刑事指控,甚至引發馬術運動存續與否的激烈爭辯。
究竟馬術真是不合理的過時運動嗎?或者就像某些支持者所主張的——馬天生就喜歡被騎?而德國媒體與相關單位,又是如何看待自家選手和教練的虐馬爭議呢?
📍騎馬——對馬是好是壞?
我曾經以為騎馬的好壞端看飼主對馬的照護品質,但從台灣動物平權促進會的兩篇譯文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馴養的馬需要運動?
家裡養的狗也需要運動,但主人不用騎乘他們,也能讓他們運動。
💬我的馬喜歡被騎?
即使有馬真心喜歡被騎,我們也應該了解這對馬的身心會造成哪些長遠影響,包括——
☠️骨骼損傷
根據專家研究,馬脊柱的生長板至少要到5歲半才會融合,高大的馬和公馬則需要更久的時間;然而,很多人在馬2歲(賽馬用)或3歲(休閒觀光用)時就開始騎乘,非常容易傷到馬背並造成脊椎生長板位移,進而產生疼痛和永久傷害
☠️脊髓損傷
馬背是一種複雜又柔軟身體構造,脊髓能夠能傳達味覺、嗅覺、視覺、聽覺和大腦的前庭功能,確保神經系統反應無虞;而人就騎在這個特別脆弱又敏感的部位——騎在脊髓上,騎在背部的大腦上。
☠️馬鞍
承上,置於馬背的馬鞍會使流向動脈微血管床的血流速度變慢,不僅造成組織損傷,也會產生全面性的磨損和擦傷。2007年就有團隊針對295匹馬進行研究,發現其中91.5%在尾部放馬鞍的位置都有棘突病變。
☠️馬銜
馬銜不僅會引發疼痛並損害馬複雜的顱內神經,也會造成牙齒、舌頭和上顎的損傷。面部神經非常靠近皮膚,因此極端敏感。只要使用馬銜,馬就一定會感到疼痛。
☠️馬鞭
很多人說馬的皮膚比較厚,但鞭子落下的地方就在股外側肌,那裡的皮膚厚度幾乎不超過2公釐,真皮和表皮也佈滿大量神經。
💬馴化過程
另外,馬是被捕食的動物,因此天性容易害怕,不會讓自己的背被放上任何東西。為了滿足人類騎乘的慾望和安全,訓練師必須打擊牠們的意志、挫挫牠們的銳氣,基本上就是推翻牠們個體存在的所有意義,才能讓馬接受一整套的馬具、馬銜和騎在背上的人類。
單憑上述摘要,我們恐怕都能明顯看出「騎馬」對於動物本身有害無益了。很推薦大家再到台灣動物平權促進會的官網閱讀兩篇完整譯文:
〈騎馬很殘忍嗎?符合素食主義的理念嗎?〉
〈高掛馬具——一名騎師的真情告白〉
那麼,正處於風口浪尖的馬術比賽,會不會有淘汰的機會呢?
📍虐馬爭議——德國媒體怎麼看?
因為好奇德國媒體對於奧運虐馬爭議的看法,我翻譯了一篇德國動物保護協會(歐洲最大動保團體)的網路社群貼文、以及一篇來自鏡報(德國最大報社之一)的新聞報導。大家可以接著閱讀全文⤵或到 IG/ FB 參考重點摘錄。
🗞德國動物保護協會(Deutscher Tierschutzbund)
(原文連結:https://www.instagram.com/p/CSWyG6KKUTC/)
我們對發生在女子現代五項比賽中的動物虐待事件感到震驚,並籲求主辦單位採取全面的處置措施!
權管的體育協會應該介入,將馬術項目從往後的現代五項中移除。此外,我們也對德國騎士Annika Schleu提出了刑事指控——為了使自己抽到的馬Saint Boy服從指令,Annika Schleu在教練的鼓吹下鞭踢了明顯失措的Saint Boy,卻反而使牠陷入一陣驚嚇與躁動中;這類騎士與馬之間的緊張關係並非例外,摔落、拒跳和跌倒在男女騎士身上都常發生,在奧運以外的其他比賽中也屢見不鮮,只不過Annika Schleu的案例最糟糕、也最備受關注。
馬並不是運動器材!我們樂見Kim Raisner被解除職務——這位國家隊教練的言行在在證明了她既無法提供隊上運動員明智的指導,也缺乏對馬的絲毫理解與共感。
我們要求國際現代五項總會(UIPM)的德國主席Klaus Schormann辭職——他將這起戲劇化事件的責任完全推卸給騎士,並希望讓馬術運動在未來也持續進行。不願承認在此其間的系統性缺失、也不願基於動物權益反省改進,反而將相應責任都歸咎於運動員——這樣無知且與現實脫節的人不應該擔任這個職位。
鏡報(Der Spiegel)
(原文連結:https://www.spiegel.de/sport/olympia/modern-ist-anders-a-e8cb2276-9520-4b4e-a24c-7f01af495001)
馬術項目讓Annika Schleu在現代五項比賽的奪金希望戛然而止。一起由於該比賽仍堅持保留馬術項目而衍生的戲劇化事件。這對運動員來說並不公平——對馬更甚。
和字面意思不同,現代五項比賽是奧林匹克傳統的運動類型之一,早從1912年就列在奧運比賽項目中。而將軍事傳統中的五項運動結合起來的比賽概念,則來自於現代奧運會創始人Baron de Coubertin男爵本人。
現代五項的未來發展在過去就經常受到討論——為了使比賽更符時宜,人們多次修改了規則,同時讓賽事更適合通過電視播送,卻唯獨忽視了其中第三項比賽:馬術。
在女子組比賽的馬術項目中,領先者Annika Schleu上演了一起戲劇化事件,很可能因此引發關於馬術項目的爭論。
這位來自柏林的31歲選手在擊劍和游泳項目後無疑走上了奪冠之路,她在跑步加射擊綜合項目Laser-Run(這個已有數年歷史的項目使得比賽實際上從五項縮減為四項)的好表現更讓她進一步成為熱門人選——直到馬術項目為止。
在現代五項比賽中,馬匹是由運動員抽籤決定的,多年來,賽場上時而新奇、時而嚇人的場景也正由此而生。明顯不知所措或與騎士相處不睦的馬匹會在賽場上拒絕跳躍、或在障礙物之間馳行,除了徹底打亂排名之外,這些情況也總是使五項全能比賽成為話題。
淪落為倒數第二名
這次賽事的Annika Schleu也是如此——這位領先者獲配的馬Saint Boy稍早就曾拒絕服從俄羅斯全能五項選手的指示,並且明顯對比賽感到非常不安。
通常在這類情況下,是有可能更換馬匹的——但是根據比賽規則,只有在馬匹先前就已強烈抗拒、或騎士已經摔落兩次才能替換。然而Saint Boy並未如此,牠只是明顯表現出極度不願或不能走向賽場的樣子。
所以在實際騎乘前,淚水就已經在Schleu的眼眶裡打轉了,因為她無法掌控Saint Boy。這樣的情形延續到了賽場上,馬似乎完全迷失了方向,然而騎士並沒有放棄,直到四度嘗試失敗而導致失格後,從第一名狂跌到第31名、也就是倒數第二名的Schleu才在馬鞍上放聲大哭。
「無論如何,她應該要能繼續騎行,我認為即便摔落五次,她都仍然會名列前茅,她就是這麼優秀。」同樣淚流滿面的國家隊教練Kim Raisner表示:「我只是不敢相信,我們會在連續兩屆的奧運會上碰到這種事。」
在2016年的里約奧運會上,2008年北京奧運冠軍得主Lena Schöneborn也遭遇了相同命運——她因為坐騎受驚而與奧運金牌錯身而過。如今Schöneborn就坐在東京賽場的看台上,她不得不先冷靜下來,才能在電視攝影機前發表評論。「跟我在里約的遭遇一模一樣,」她搖頭:「那真是最糟最糟的狀況。」在騎乘前,Raisner還曾向Schleu這樣建議:「打牠,用力打牠。」Schleu依示用鞭子抽打馬的側身,但卻無濟於事。
人們不忍卒睹,馬的痛苦更不下於此。在其餘四個比賽項目中,講求的都是運動員的個別素質和結合不同體育技巧的能力,唯獨馬術項目卻要求選手與馬在上場前短短20分鐘內組隊,非常仰賴運氣。
這對該運動項目不公平,對馬來說更不公平——Schleu在場上的表現正是最好的證明。如果要說有什麼使得現代五項比賽不再現代,那就是馬術比賽。奧運馬場馬術(盛裝舞步)金牌得主Isabell Werth就在週五直言:「五項全能比賽跟馬術根本沒有關係。馬在這裡只是跟選手毫無關聯的交通工具,跟腳踏車或滑板車沒有兩樣。」
德國奧林匹亞體育協會在下午發布聲明表達立場:「對於馬與騎士之間眾多明顯的不合理要求,國際協會應該儘速修改規則,以保護馬匹和騎士。」
馬術運動並非第一次在東京奧運會上成為負面焦點——在三日賽中,瑞士選手Robin Godel的馬就因在越野項目中受傷而被安樂死。
2024年的巴黎奧運將會修改現代五項比賽——賽程應該會濃縮在90分鐘以內,而馬術項目將被保留。
一直覺得騎馬也是一種人類利用動物的殘忍行為,想像一下人類肩上走路時也必須一直承載2、30公斤重的物體,累了不想動了還得被暴力對待,真心無法認可將騎馬合理化的各種說法😢😤
以前還懷著一點「騎馬也許是互利」的美好想像,看完這些資料就破滅了⋯⋯希望我們人類可以做得更好😢💔